梅菲斯特:「我是永遠否定的精靈。」
原本氣氛不是那麼劍拔弩張的,他知道。
引起爭吵的源頭,是從他說出日本這兩個字開始的。
「又是日本,你偶爾一次不說不回日本,要陪我出去逛逛會死嗎。」身為澤田綱吉長期旅遊夥伴的六道骸在聽到那兩個字後,用力把自己摔進沙發裡,然後斜眼不屑的看著跟他同坐在一張沙發上的彭哥列第十代首領,因為旅遊地點而極度不滿的樣子,連澤田綱吉想裝做沒看見都很困難。
「去年因為臨時動亂事件已經讓媽媽空等一次了,這次決定回日本,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翻閱手上的草訂協議書,澤田綱吉一心二用,盡可能平心靜氣的跟他解釋為何會選擇日本的理由。「更何況,我已經三年沒回去了,媽媽她─────」
「──開口閉口媽媽媽媽的………彭哥列,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像個還沒斷奶的小鬼?」
「完全不會。不過容我好心提醒你:六道骸,你現在的樣子,更像個無理取鬧的小鬼。」
「我哪裡無理取鬧了?上次明明答應我說這次要跟我去法國的人是你。」
「那是在回日本的後一次吧。」
「歐呀歐呀~這是詭辯嗎?阿爾柯巴雷諾居然能讓你那個廢柴腦袋學會這種東西?了不起。」
譏諷性質的鼓掌喝采,六道骸看著從文件堆裡抬頭皺眉看他的澤田綱吉,眼底如蛇般叢生的惡意隨著澤田綱吉越皺越緊的眉頭益發濃厚。
「…………………」心知肚明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是不歡而散的彭哥列十代首領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在衡量可能的突發事件跟整個牽扯的利害關係後,他命令已經被繞口條件跟艱深法條塞滿的腦袋先冷卻下來,思考跟六道骸和平的應對。
他不想毀了這疊快修改好的文件。
可惜貧瘠的記憶體在修正運轉了千百萬種可能的方法後還是轉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向自己還是堅持繞著法規跟條件轉的腦袋舉白旗投降。
他煩惱的抓了抓自己已經夠亂的頭髮,不去看正一臉挑釁的六道骸,怕越看越光火。
亂糟糟的腦袋瓜亢自思考要怎麼開口才不會讓他的守護者再繼續鬧小鬼脾氣───還順道取笑他的思鄉情結。
之後他清了清喉嚨,溢出口的聲音跟語氣是偏高而且為他們所熟悉的:「『對了,骸君還好嗎?好久沒看到他了,如果這次骸君能跟你一起回來就好了,媽媽也很想他呢。』媽媽在電話裡是這麼說的。」
「…………………」
極其罕見的表情在這一刻光臨六道骸迷人的臉上,他原本醞釀中的惡劣情緒像被突然打開的宇宙黑洞通通吸走了一樣────在澤田綱吉沙發的那頭,正優雅袒平皮衣袖口的男人先是一愣,接著裸露的耳殼瞬間爆紅。
他看著澤田綱吉傻了好一陣子,薄冷好看的唇瓣開開合合了半天,想說些什麼平反,可偏偏生性裡的高傲又讓他拉不下臉妥協;最終,他也只是不太兇惡的瞪了澤田綱吉一眼,然後抄起桌上的旅遊雜誌專心翻閱,連上下拿反了都不自知。
慶幸母親牌奏效的澤田綱吉單手支著下顎,重新把放下的文件再拿回手中,但微翹的嘴上可沒忘了客套,「怎麼了,骸?」坐在沙發的這一端,他衝著另一端,他被貓咬掉舌頭的霧之守護者偏頭微笑。
「……你很爛耶,澤田綱吉。」
「如同親吻你的神一樣的吻我。」
「………這是今年最新的冷笑話嗎?」
「有什麼不對?我現在的確是等同於神的角色阿。」
「………你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地縛靈。」
坐在澤田綱吉的床邊,Giotto看著在深眠裡,嘴角都勾著微微笑意的孩子,他伸出手,憐愛的順了順他枕亂的頭髮,然後渴望更多的滑下年輕的臉頰,仔細的描繪他們倆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面孔。
血緣真的是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只是這樣看著澤田綱吉,Giotto就覺得很愉快。
真的很不可思議。不論是這種日益膨脹飛快瘋長的情感,還是這種情緒的源頭……都是。
間隔數百年的血緣,擁有他血統,無比相似的孩子,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如果可以,Giotto是很想就著這樣的場面親吻澤田綱吉的。
吻他的額頭,撫摸他的身體,最好連已經不會跳動的心臟都一起拿下…………
對,如果可以。
把視線移轉到一旁正高舉著『借一步談話』的異議牌子,一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二代,Giotto既無奈又捨不得的又揉又碰還處於深眠狀態的澤田綱吉一會,才站起身,領著這個從他踏進澤田綱吉的房間就像地縛靈一樣緊跟著他的男人離開。
回到自己的領域,Giotto脫下披風來到吧檯前,禮貌性的替兩人各倒了杯波本威士忌後,就把自己摔進吧檯前的高腳坐椅裡。
到目前為止,他所展現出來的舉止都是散漫而且悠閒的。
「說吧,什麼事可以讓你這麼著急的冒險打擾我。」拎起自己的那杯輕啜了口,Giotto透過琥珀色的液體看著從進門開始就一直跟他保持
「……………D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躊躇著用語,二代盡可能以不帶感情的音調陳述他們倆曾經的霧之守護者,要他代為轉達的請求。
「斯配多?真是難得,他居然會有用到商量這個詞的一天。」搖晃著手上的酒精,Giotto像是回憶什麼的看著杯裡已微微成形,卻還有一大段距離要走的小漩渦。「說吧。」
「是關於已經退役的十代的霧之守護者。」
「……不是他自己的?」
詫異的停下沒有意義的行為,Giotto看著始終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的二代,原本泛著柔和水光的茶色瞳孔因為幾個敏感字眼,迅速的冷了下來。
「是。」
「繼續。」
放下酒杯,Giotto手掌交握,平放在自己大腿上。
「他的生命快走到盡頭了。」佇立在他面前的二代仍謹慎的檢視著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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